火车上的偶遇

人上了岁数就爱回忆以往的岁月。记得那是一九八六年七月，我和战友禄回家探亲。七月十五这天结束探亲假，我们一起去胶州乘坐火车返回部队。

返程火车上很热，我们把军装挂在车窗边的挂钩上，身上穿着印有部队番号的白色背心。那个年代不提倡着便装，毕竟军容风纪是一个军人必备的基本素质。

禄当时是我们院校中队的后勤人员，人瘦弱实在。我和他是同乡、是战友，彼此感情很好，在部队上，他每当遇到难事，工作上有不顺心的挠头事之类，都愿意找我聊聊。而我也乐意在他面前显摆，出出主意、想想点子。如此一来二去，我和禄的兄弟情谊就更加深厚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情同手足的好战友、好老乡禄却突生变故，在一九八九年正当青春年华时因病去世了。

时光飞逝，一晃几十年过去，禄的音容笑貌在我脑际间一直挥之不去。我与他一起做过的许多事至今也是历历在目。当年坐火车回部队时在车上经历的这件事尤其令我难忘。

火车从胶州开出不久，便到达淄博站。这时，我和禄发现车厢不远处站着一位学生模样的漂亮姑娘，车上很拥挤。突然禄捅了我一下，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那姑娘的旁边有四个“混混”正在流里流气地做着猥琐动作。禄问我怎么办，声音有些颤抖，却不失豪气。我被感动了，知道他这是嫉恶如仇，他知道我在部队每天都练习擒拿和军体拳，而且身体强壮。我笑了笑说：“你害怕了？”他说：“有你在我怕啥？我们是解放军啊！”我高兴地说：“好样的，兄弟！”那个小姑娘看见了挂在车窗上的军装，试图向我们这边挤过来，虽然只隔着两排座位，但是四个“小混混”围在周围，她根本动不了，旁边的乘客敢怒不敢言。我说：“禄，别怕，有我！”我笑着拍了他一下：“你把酒瓶准备好，如果他们敢动手，你就往死里开他们。”禄移到里面的座位站了起来，手里紧紧抓起一只酒瓶，我站起来大喝一声：“住手！你们还不快滚！”一个留大背头穿喇叭裤的高个子回过头看了看说：“当兵的少管闲事，别找死！”几个“混混”闻讯都转过身看着我，我摆了摆手，对着那姑娘说：“别怕，过来！”此时，小姑娘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听到我的话后，她连忙从人缝中挤了过来。禄把里面的座位让给了小姑娘。随后，他站过来，手里还抓着酒瓶。我对那几个混混说：“识趣的就滚得远远的，否则你们试试？我们越南都去过，死过！”几个“小混混”都愣了愣，转身向远处的车厢落荒而去。

清静后，姑娘连说谢谢，我和禄也豪气十足地说了一通“大话”。禄和她聊了起来，原来姑娘是去上海上大学的，她是淄博人。

如今，禄走了近三十年了，那个淄博姑娘想必也早该参加工作，早该结婚成家了。不知她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夏天在去往上海的火车上与我们的偶遇……

（西海岸公用事业集团珠海园林环卫珠海作业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