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路过一片芦苇丛

立冬后，一场又一场的北风，将枝头树梢吹得越来越冷清。

夜里，窗户自然是不敢开的，怕听到楼宇间“吼吼”的喘息声，那是风从老远地方长途跋涉后想歇脚又不能歇的无奈，让人听了心里有怜惜，又有些郁郁不能言的恨意。

在寒凉的日子里眼巴巴瞅着天空蒙上灰色，眼巴巴瞅着远山褪了曾绿莹莹的光彩。天地间空旷又冷硬，人也忍不住打着哆嗦。

但是，总有些东西会给人以暖意。譬如芦苇。

小区南边的风河里遍生芦苇。从秋天的第一场露水开始，它们便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新衣衫。先是由翠绿变为灰绿，逐渐变成黄绿，再一点点变成灰色，头顶的穗子越发蓬松，柔软，同长长的腰身浑然一体，在寒霜中越发变得厚重、温暖。它们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它们低着头，像是礼貌式的谦逊。风吹过来，它们腰弯头低，只是身骨不断。

立冬后，芦苇在这空旷冷清的天地间，反倒成了温暖和柔软的存在。用细软的长绒毛在冷风里一寸寸润染出暖意；用柔韧的身姿在冷风里摇曳出温情。最后，它们成了大地的拂尘，一株、一片，微风里、狂风中，不停地挥扫着，这片天被扫出了深蓝，那湾水被扫出了白云，天光云影里因了这芦苇，便有了来路和归途。远远看去，芦苇丛就入了画，这画里蒸腾着热气，入眼入心，看着看着，心里不由地安暖起来。

我喜欢在晨间或午后到风河坝上走一走，感受清水之上这浩荡的暖。没风的时候，它们静默着，照在水里，不言不语；有风吹来，它们也不激动，你听不到它们的欢呼，它们惯常地用这种宠辱不惊的姿态，迎风来，送风去。它们知道，在世间繁花落幕的时候，它们这样地坚持，自己就是一道风景。

是的，坚持是一道风景。庆幸，在万物萧条的冬日里，我路过这样一丛芦苇……

（赵玉霞）（新区教育作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