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鳗鲡待贵客

崔启昌

季节到了暮秋，海边的人在口味上往往有些不知足，饕餮了肥美的参贝虾鲍，手里还擎着橙红的梭子蟹呢，馋意却早就在深秋正肥的鳗鲡身上洇润开了。

鳗鲡鱼长相怪吓人，身上像涂了润滑济，不摸底细的内陆人即使下了大力气想让一条旺活的鳗鲡鱼就范也无济于事。形状如蛇，在海水里游走的样子特别像，不少“一朝被蛇咬”的同志望一眼便触景生情，猛丁还大呼小叫。

人不可貌相。套用这句话说“鳗鲡不可貌相”极合适。面目狰狞，眼露凶光，浑身溜滑的鳗鲡鱼在同类中是颇有身份的。《现代护理报》曾报道，鳗鲡鱼的营养成份比鲈鱼、鸡肉、牛肉等高得多，维生素、矿物质和微量元素更是陆上动物所不能比的。鳗鲡鱼不仅能降血脂、抗动脉硬化、抗血栓，还能为大脑补充必要的营养素。集这些特点于一身，无法不叫一条没什么颜值可谈的鳗鲡鱼趾高气扬。鳗鲡鱼还有个同类不敢比的亮点，它的皮、肉里还融着足量的胶原蛋白，能养颜美容、延缓衰老，因为这，科学家们还送了个“可吃的化妆品”美名给鳗鲡。来海边尝海鲜，面对香气四溢的鳗鱼饭，女士们一声又一声的尖叫感慨；一阵又一阵的掩面窃喜，八九不离十是因为其中的胶原蛋白。

鳗鲡入馔在沿海各地盛行。日本人尤爱鳗鱼饭，深秋，鳗鲡体态趋向丰腴，多地炉火通红，鱼香四溢，民众日思夜想，为化解馋意，往往走街串巷，朝烹制鳗鱼饭的食肆里簇拥。

在日本，传统的鳗鲡料理有10多种，鳗鱼三明治汉堡、鳗鱼米饭团、鳗鱼扁豆沙拉、鳗鱼盖烧饭、白烤鳗、鳗鱼散、鳗鱼海带卷，以及茶浸鳗鱼、混煮鳗鱼等，任意一种，因为主打食材是价值不菲的鳗鱼，凭着前述的自身优势，都能让各色食客食欲大增，终是忍不了好味诱惑，多吞一碗米饭司空见惯。

烤鳗，是日本人的惯常做法。街坊小崔劳务派遣去日本，取了位日本姑娘为妻。每年到了秋季便入乡随俗到上好的馆子里排队吃蒲烧鳗鱼饭，表皮脆脆的，里面糯糯的，让小夫妻俩儿恣得心花怒放。人家那里鳗鱼烤时先猛火，继而文火，淋适量酱汁和山椒粉，不大工夫，鲜、香、脆、嫩、糯的鳗鲡鱼就弄好了，当肴抿酒，盛米就饭，胃口大开。

青岛人尝鲜鳗鱼饭似乎招数不多，常使的烹饪方法是红烧，佐料无非是葱、姜、蒜，以及味精、酱油、料酒、香菜之类，这倒也与鲁菜一脉。不过，在同一地域内，论红烧鳗鲡的味道谁烹制的好，我不看好酒楼饭店的厨子们，他们太讲程式化、太讲仪式感，佐料配比多得不敢看。农家灶台中大铁锅里盛出的这道菜本色、地道，充盈着熟悉而且和暖的烟火气息，除了带用的调味品，仅仅多搁了几撮提香增色的香菜段儿和葱碎蒜片，锅中升腾的热气里溢散的是鳗鲡本真的原始味道呢！

每年秋来，我常抽空去沿海的沙子口、积米崖、琅琊等码头，从归港的渔船上，或者从垂钓者的鱼获中挑些新鲜且个头稍大些的鳗鲡鱼，返程回家，依着渔民传承的农家红烧做法，连着几天都弄鳗鲡鱼肴享用，一来不负季节馈赠；二来从中增添一些珍爱生活的情怀，增加一些对于幸福的体验和感受。在我看来，这便是诗和远方的一部分了。（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青岛市散文创作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