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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 “恋”

“河上秋林八月天,红珠颗颗压枝园。长腰健妇提筐去,打枣竿长二十拳。”对于枣,我先前以为在水果大家庭里它至多算是小字辈,比之苹果、香蕉、梨,比之枇耙、菠萝、桃,枣,好像总矮人家几截。虽然对清代诗人崔旭的诗作早就耳熟,但对于枣的记忆清晰,印象一直未曾改变。

前几天,跟参与《舌尖上的中国》摄制工作的美食顾问董老师私聊,我仿佛陡然闯进了枣文化的宝库里。听其一番详述细说而知,原来,枣子可不是一种不足挂齿的小玩意,仅说它过的生日,从河南新郑李岗文化遗址中发现的炭化枣核中分析推断就有八千多个了。枣,也不仅仅光是种吃物,随着社会进化,它悄然进入和融入了人类社会的多个领域,还形成了独特而丰富宽博的枣文化,反映着人间万象。我仔细想了一下,枣文化在艺术表现形式上涉及的面很广,文学、戏剧、摄影、绘画、雕塑、歌曲、器乐等等都有关于枣的内客,就这个层面而言,如果随意拿种什么水果来跟枣比,恐怕胜算的概率不怎么高。

我是蛮喜欢枣的。小时候住乡下,不大的村子里不少住家的门外院前都栽有枣树。春深时,迟醒的枣树绽放出米粒大小的浅黄花朵,淡雅的芳香招蜂引蝶。及至风凉,村里便有一帧帧“漫漫秋风夕照中,婆娑一树万珠红”的图景呈现出来。忙时,或者静下来,衣袋里能装有一捧甘甜的大枣,便是一种别样的富有,悄然摸出一颗搁进嘴里惬意地咀嚼,便是一种诗意的亨受了。

记忆中,村人热情好客,每有街坊、亲朋造访,都爱端出盛满大枣的竹编笸箩,推让着呼人尝枣。临走,攥起两把紫红的大枣追出门外,跨步拦了人家,硬生生塞进口袋当给来者的回礼。“吃了俺的枣,变俊不显老”,一句俏皮话儿,溢出了邻里情,也给大枣的脸面上涂了彩、贴了金。

除了吃鲜果子,枣风干后,有事没事嚼几回干品,我觉得不失为一种极好的美味体验。时光沥去水分,把甘甜和营养浓缩在一枚紫红的果子里,捏起,丢进嘴里,细嚼慢品中,让不安分的味蕾在浓郁的甜香中悦动、亢奋,继而,把这枚盈满好味儿、浸足营养的风干果子化为果腹解馋、化为强健体魄的飨人之物,这该是一个愉快而又升华感恩情怀的过程吧!“门前一棵枣,红颜不显老”、“要想肤色好,粥里加红枣”,岁月更替间,人们念枣、恋枣的思绪依然,而看枣、待枣的眼光与举动也都持续向好,好话更是不停地说给枣果子。鲜枣、干枣在渐成果盘中的尤物时,吃枣的法子愈发令人眼花缭乱。胶东人引以自豪的枣饽饽,让一坨一贯制的发面在逢年过节、嫁女娶亲或迎来送往等特殊时节沾足了大枣的光芒。青岛崂山王戈庄人在吃食倒弄上智慧了得,他们大锅烈焰蒸制的枣干粮美名远播,竟还登上了省级非遗的大台面。以枣为主料,烹出的枣米饭、枣饼子、枣切糕、枣花卷、枣茶汤、枣泥包、枣月饼也叫人啧啧称好。有些地方以枣为主打,生产的醉枣、醺枣、烤枣、夹心枣、枣脯、枣酒、枣汁、枣醋,让人饱足了口福。“春风已过又秋分,打枣声宣隔陇闻。三两人家十万树,田头屋脊晒红云。”回望故乡,旧时光里即蓬勃葱绿的枣树依然傲立,想来,到了秋时肯定还会棵棵枣树万珠红的。不过,念着枣的好,我愈加喜欢起如今的“三两人家十万树”的情景来。规模栽植,集约经营,枣树们抱团发力,能多结多少果子?能多给人们带来多少新的口福啊!

(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青岛市散文创作委员会委员)崔启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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