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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呢喃,香椿香

“谷雨到,燕儿叫。”仲春时节,蛰虫苏醒,众芳吐蕾,胶东无处不飞花。

“啾唧、啾唧……”一对家燕,如归乡游子,精神亢奋,堂前檐下,鸣叫翻飞,一不留神竞蹭了院前树梢儿上新萌的几穗香椿芽儿,紫红且泛着光亮的香椿嫩芽猝不及防,抖了下腰身,晶莹的露珠便从叶脉上扑簌簌滑了下来。

每年春里,像是事先约定,燕呢喃,香椿树便忽地从冬困中醒来。就着暖暖春风和艳艳阳光,悄无声地吐露穗穗嫩芽儿出来。而此时,老家的村人也已无暇凑堆下棋、晒暖、摆古、聊天,纷纷拎了竹篮条框,匆匆伸罢懒腰,虔诚地亲近这些个嫩芽鲜叶。

椿树分两种,一种是香椿,一种是臭椿。臭椿生来味臭熏人,不受待见。庄子从描述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臃肿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匠者不顾……”香椿不然,叶芽鲜香,气味沁人。其树高大、挺直,质地坚实、细腻。据说,古时多用香椿木制作车辕、乐器和家具。堪称上好木料,香椿优于臭椿的例证还在于其嫩芽可食用。《农政全书》言:“其叶自发芽及嫩时,皆香甜,生熟盐渍皆可茹。”

让鸡蛋和香椿芽亲密交融,这是两者的绝配。两厢营养丰富、香气馥郁,在炽热高温的撮合下,愈发芳香释怀,愈发身心融合,成就一碗好味便是自然。少小,随父母居于乡间,到了春上,燕子啾唧呢喃,巷子里常有馋人的香椿煎蛋香随风溢散,每每都是逗得饥肠响如鼓。

其实,老家人弄得香椿入馔,煎蛋仅为一招。将紫红的香椿嫩芽洗净切成末,白白豆腐切成丁装盘,再将香椿末随意洒在豆腐丁上,捏一撮细盐,淋几滴麻油,边吃边调拌,椿芽脆嫩,豆腐松软爽滑,饱嗝打起,那种奇妙的味道仍然会在舌尖缠绕;将香椿芽撒盐腌制,敲几枚鸡蛋与面粉调成糊,等油热后,夹腌制好的香椿蘸鸡蛋面糊入锅炸,等其在热油中打几个滚儿,且由白变黄,再由黄变红时捞出沥油,一道嘎嘣脆香的“炸香椿鱼”让一家老小唇齿留香,回味不跌;把香椿芽打制成黏稠的泥,撒细盐调和后装罐或瓶,短暂发酵后,香椿芽的自然香气瑜伽浓烈;拌面,或掏一浅匙抹在暄软的馒头上,再或掺在白米饭中,村人的这种吃法,立时让香椿芽脱离了土气。一罐香椿酱,陡然使香椿芽菜成了初春时节人人喜爱的菜品翘楚。

不懂招摇的香椿芽年年吐绿溢香,身植村人的房前屋后、墙边檐下,不生花,却叶娇枝嫩展杈桠。多少人伴着香椿芽的芳香一岁一岁长高长大。岁月催老了生命,却无法淡化曾经的乡愁和亲情。回首,不少人因了心中愿景而远离了故土,没到春日燕子呢喃时,一缕关于香椿芽的记忆,一缕关于香椿芽的芳香,又将其牵念回生长过的故乡。念念曾经的,恋恋眼前的,香椿香依旧,亲情愈发浓,此时此刻,往往会有几番酸楚打心底迎来,眼睛也会随至潮濡。

往昔景不在,日后情还长。崔启昌 (新区网络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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