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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爱情

父亲是不识一个字的文盲,母亲也是只识几个字的文盲,他们的结合简单而平实。

四十年前,经人介绍,外婆带着年轻的母亲来到了只有两间茅草屋的父亲家,借别人衣服和裤子相亲的父亲默默地提水煮借来的面,外婆拿着一根“拄路棍”去敲墙角的柜子,然后小声地对母亲说:“柜子里好像是满的呢,以后不会饿肚子的,再说他还会做瓦,天干也饿不死手艺人。”

在外婆的主张下,母亲嫁给了父亲,直接过去了柴米油盐的烟火生活,把你情我愿,你卿我爱的恋爱时光抛洒在了漫漫岁月中。

生活平实而艰辛,年轻时的父亲常年在外给那些想用瓦房换茅草房的人家做瓦,一个冬季要做几户人家,那些人家有的给父亲两三块钱一天、有的给四五块钱一天、有的给七八块钱一天。后来,父亲又自己做瓦卖,先是几分钱一块,后来勉强涨到了一角钱左右一块,当修砖房的人家越来越多的时候,父亲又用烧瓦的方法做砖卖。我就是用这些卖砖卖瓦的钱和母亲养鸡卖蛋、养猪卖肉、栽桑养蚕的钱读完了小学读初中,读完了初中读中师的。当1996年我参加工作时,家里仍然空空如也,而且还有少许外债,但父母并没有因为贫穷而抬不起头,而是赢得了很多人的尊敬。

在那为了生活,为了我和弟弟学费而四处奔波的二十多年里,父亲和母亲只有忙不完的家务事、挣钱事,他们没有一丁点时间谈恋爱,表达自己的感情。

工作后,原以为父亲母亲可以在一起好好享受享受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时,我的儿子降生了,为了我和妻子能安心工作,母亲又像很多双职工家庭的母亲一样接过了照料我儿子的重担,父母再次被迫两地分居。只是苦了乡下那几十年基本没做过饭的父亲,他不得不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虽然他做出的饭很不好吃,虽然他经常做一顿吃几天,但看着我儿子健康快乐的成长,特别是每一次相聚,儿子爷爷长爷爷短地叫着,快乐仍写满了他瘦小的脸庞。我不止一次地想接父亲到城里和我们一起生活,除了自己工资不高,能力有限,底气不足外,父亲总是说,“趁我现在还能做,多做点粮食,多种点蔬菜,你们少买点。”

时光一晃就到了2005年,在父亲几次胃出血后,我强行把他接到了城里,把熟悉了一辈子的土地留在青山绿水的乡下和记忆的深处。

父亲与母亲终于在一起了。每天上午,他们一起去买菜,为一角钱、两角钱而和小商小贩们争执着,说笑着;每天下午,他们会到公园去转转,到县城新开发的城区去看看。吃过晚饭父亲也经常到街上去逛逛,期望着一个又一个家乡的熟人来蹬人力三轮,一旦遇到熟人,父亲总是和他们说个没完没了,自豪的表情洋溢在脸上。父母在一起的日子,母亲为父亲做他想吃的饭,父亲经常关心母亲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我感觉他们开始了真正的恋爱时光。

每当看到父亲母亲在一起的甜蜜样子,我的眼泪直往心里流,我不知道在失去父亲的日子里母亲会怎么过,因为,父亲已经被查出癌症晚期,他的日子已经是在按天计了。

遗憾的是,几个月后,父亲还是带着对人世间的眷恋,带着对母亲深深的爱去了天国,留下孤单的母亲继续撑起那片叫“家”的天空……杨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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