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舍一碗海葵汤

崔启昌

青岛海岸线逶迤七百三十多公里，依附而立的酒楼食肆不计其数。在这些地方的馆子里，甭管规模大小，基本都有道海鲜好味做招牌——海葵汤。北方人入席，一般对汤不怎么讲究，但懂海货的食客一听说有海葵汤上桌，往往会眼睛放光，喜不自禁。

海葵的长相丑得没法说，但它在海中附着岩石、珊瑚或其他物体过自己的生活时却千姿百态、颜色各异，大有“淡妆浓抹皎若丽人”之感，那优雅的名字常常让人念起阳光下的向日葵，它悠哉闲哉时伸出的好看的触手，像极了初绽玫瑰，像极了溢着芳香的金丝菊花。离开海底老家上了岸，无骨无刺的海葵瘫软如泥，成了扶不起来的“阿斗”，颜值几乎归零。不过，逢事不能仅观其表，模样儿丑的海葵有它自个儿的立世能耐，一旦进了厨房，与葱、姜、韭、蒜、精盐、生抽们牵手交融，在烈焰撮合催撵下生成的菜肴会叫人啧舌不迭，回味念恋。成汤，鲜得出奇，能叫人不舍最后一滴。

海葵是各地海滨最为常见的无脊椎动物。有营养专家说，海葵有镇静、止咳、降压、抗凝、抗菌、通乳下奶等作用。沿海渔民常用海葵治疗风湿性关节炎。因为海葵营养了得，经验老道的海边人说，海葵炖汤味美而滋补，若加人参、西洋参，效果更是出奇的好。

海葵做汤功夫主要下在食材准备上。海葵没骨没刺软不拉塌，清洗时得用细盐搓好大一会儿，过后漂洗，再用开水焯、冷水浸，图省事不行，工序不到，烹饪出来后味道腥而臭，让人伤胃口。锅热油开后，将沥干的海葵中火轻炒，随即加入鸡汤或请水旺火烧至锅沸，搁进精盐、葱碎、香菜段儿出锅，上桌前淋几滴小磨香油增味儿。

除了做汤，海葵还被不知清苦滋味的敞亮人拿来红烧。海葵一般不量产，价格常年低不下来，红烧一道菜得花做汤用料的四、五倍呢！油热时，青红椒、葱、姜、蒜等一干佐料入锅炒香，随即将蒜蓉辣酱置于热锅煸炒至香气浓郁，把搓洗干净并开水焯好沥干的海葵倒进锅内，大火爆炒的同时，依次加入适量生抽、盐、糖，烹入料酒，淋少许清水后焖制片刻，待汤汁浓稠时起锅。红烧海葵特点鲜明，微辣、香鲜、脆滑，食者就饭、抿酒，盘干碗净几乎不用商量。

在青岛，人们都常念海葵的好，蛮可爱的小东西让青岛人给了个“海触子”的呢称，听来倒也非常逼真。靠海，解馋或果腹，海货多得数不过来，一种不中看的无脊椎海货凭着自身的功能和营养实力博得食客喜爱，季节恰好时，甚至馋得人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想，这确是海葵的荣耀哩！日子趋好，除了海边人，天南地北的达官贵人、凡夫俗子们的口味会越来越刁钻，下一道海鲜美味儿谁为食材，还真的不好说。

（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青岛市散文创作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