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内容

节日情怯

父亲节到了,本该高兴,因为今年82岁的父亲还生活在身边。可我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父亲”两个字,端在那,有坐地一声叹息之感,而且内心深处还隐约泛出些恐惧和酸楚。这怕是来自目前父亲的身体状态,也纠结自己的中年才起了个头,时光还青葱地滴着绿汁,怎么一转眼就非昨日了呢?

小时候,眼里的父亲是一棵参天大树。不管什么事情,有父亲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多年的军旅生涯使父亲的腰板永远都是直的。我们也习惯享受着他的庇护,总天真地认为,父亲永远不会老,这棵大树会一直绿茵下去。可现在,父亲终究是老了。他退尽身上的锐气,声音不再洪亮,白发满头,挺拔的身躯也日渐佝偻,脚步蹒跚,连同他喜爱的京胡也挂在门后,落下一层厚厚的灰尘了。

回家看望父亲,楼前杏树上的杏子已经泛黄。父亲说,他很高兴,终于可以不出家门看到了和田野一样的景色。父亲心脏搭桥手术已有四年,身体时好时坏,也因此很难看到远处的世界了。

推开窗,果然,空气清晰爽朗,杏树正随风摇曳。

父亲的话立刻多了起来,一遍遍地讲那些我已熟烂的故事:当年,你爷爷家也有一颗杏树,你母亲总是穿着裙子一手扯着杏枝,一手摘着杏子,脸上泛起的光就像两个红邮戳;年轻的时候,要不是部队奉命在崂山打山洞扭了腰,也许我早就调到新疆或四川去守防了;现在,你们姊妹几个的孩子都上大学了,我也该放心了;我不想老,也不服输,可哪有一辈子不老的?死,我不怕,可能有一天,就不知不觉就走了。

父亲凝重地望着窗外。这些话,想必不知多少次在他心中酝酿翻腾。阅尽河山后,想必只剩下子女和逝去的亲人能在他心里供暖了。作为一名老军人,父亲在骨子里对岁月是怀有敬重之心的。所以连与日子最贴近的那些花草、鸟儿甚至对过去的每一次经历都同样敬重,才这样反复地细数唠叨。

我多希望时光能停止不前,多去陪陪父亲。希望岁月的小船,撑篙的永远是父亲。

突然,想起门后的那把京胡,该拿出来擦擦了。父亲节那天,父亲拉着京胡,我紧随调子和唱一曲,那情景该多么温暖!

(新区网络作家协会)柳 玲

更多 往期报纸

本网站所有内容属《青岛西海岸报》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