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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收

夏天,是个疯狂生长的季节,然而,对麦子来说,却是个收获的季节。

当太阳把大地烤得虚晃晃的,当院子里响起霍霍的磨镰声,当母亲烙好了一箩筐锅饼,我知道:明天麦收就要开镰了。割麦子是个糙活儿,一蹲就是好长时间,腿脚麻木是常有的事。由于麦子秸秆浓密干燥,割一阵子,脸手都是黑糊糊的,汗水一淌,花脸是难免的。干枯的麦秸刺得手腕净是血道子,汗水一浸痛疼难忍。

麦秸拉到场院里,接着就是铡麦草了。一头“虎头铡”威武地立在场院中,高高的麦垛下,还有威风凛凛的父亲,锄刀一侧,便是弯着腰往铡刀里送草、回草、垛草的我了。

那时我力气小,铡刀按不动,只能做小工活,好在我有哥哥,俩人可以轮流做,铡下的麦穗被母亲用木叉挑散到麦场四周。麦穗收集起来,便可进行脱粒了。麦收季节活儿最沉的时刻到了。

说小麦脱粒活儿最沉是有道理的:因为脱粒机一开动,便要按时收费了。机器运转起来,抛起来的麦芒、麦草飞舞在眼前、鼻前、嘴前,呛人又迷眼;入草、接麦、装麦、垛草都必须配合到位,一个环节窝了工,后面的活儿或者无法进行,或者空转机器……

让机器空转,自家人手跟不上机器的节奏,那是要被人家笑话的,所以,在开机前,我们早就被父亲上好了课,分好了工,都做了周到的安排与布置。

脱粒机一旦开启,我们就得疲于奔命,至于流了多少汗,吸了多少灰尘,手臂被划了几道血痕,都不是脱粒时考虑的事儿。每当机器停下来,我和哥哥就像要虚脱一样,一下子就瘫在麦草垛上,大口喘着粗气,享受着难得的片刻休息时间。等喘完粗气,彼此看着对方脸上只剩有两只白眼珠的情景,两人又不免互相嬉笑一番。

看场和晒麦是我最喜欢的活儿,因为在晒麦时,我可以躲在麦草垛的阴凉下,尽情地看书、看天、捉蚂蚁。

麦子晾晒在场院里,在毒辣的太阳下不断翻动才干得快,所以父亲就嘱咐,每隔一段时间要勤翻常翻,我就有一声没一声的答应,心里却想:我翻与不翻,难道你晓得不成?

从收割、铡场、脱粒,再到扬场、晒场、收藏,少说也得五六天工夫,上一年秋里播种的希望,到此终于有了完美结局。虽然这短短的时间内劳作强度大,吃苦受累多抱怨,但看到满囤子的新粮食,看到父亲眯着眼在门楼下满足地吧嗒着汗烟,看着母亲收起了那些浸满汗水的镰刀、铡刀等夏收工具,我就知道,堆在父母心中的担扰已随着傍晚袅袅的炊烟,飘到了村西头的那条小河里去了…… (弘文学校)董记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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